揣摩女性心境的歌曲不少，從《油麻菜籽》唱到《女人花》，多是愁緒。蔡雀美出生在查某人油麻菜籽命的年代，為了償債做早餐店起家，最忙時睡眠被切割，一天不過五、六小時，但她從來不愛這種哀歌。因為媽媽說過，「做袂死，病會死；若欲做就要甘願，若毋甘願，仝款會破病死」，一句話讓她從人家的女兒，做到阿嬤，歡喜甘願。
1946年出生於崁頂北勢仔的蔡雀美，是東港華珍早餐創辦人。一開始早餐店開在東港中山路，後來搬遷換點，還賣過牛排、便當。她跟先生許順翁攜手打拚，生育兩子，進而跨界做西點也做傳統大餅。
明星級伴手禮 連總統也嘴饞
兩個兒子一個執掌「華珍食品」家業，一個自創糕點品牌「呷百二｣，一切風光，都是以中山路華珍為基底，店內的花生、黑豆、南瓜子及芝麻煎餅熱銷全台，成為明星伴手禮，連蔡英文總統出國也隨身攜帶。
「最開始做早餐，就為了還債。」蔡雀美說，公公當鄉民代表，因為做人太好，鄉民看病付不出醫藥費，帳全記他名下。後來沒選了，債主全跑來，算算好幾萬。他們夫妻決定扛起來，就這樣賣起早餐。
她印象很深，當年東港只有3家賣炸油條，其中一家就在華珍對面。初開店，她模仿對家起鍋。本想出身農家，自小跟媽媽進出灶跤，油炸也不過這般。油條才下鍋，對街炸油條的老兵竟走過來，說走遍大江南北，沒看過女生炸油條，沒幾天，把油鍋等生財器具全送她，不賣了。
不只油條燒餅，豆漿、米漿到包子、饅頭、飯糰，能賺錢的，蔡雀美都自己做來賣。為了趕上東港漁市拍賣、漁工進出港工作時間，早餐店凌晨4點就開。店裡共3個人手，她凌晨不到2點起床準備，賣到11點收工。因為發現鄰近學校多，放學又是一波人潮。早餐店打烊小休片刻，又趕著揉麵做包子、饅頭，繼續做生意。
查某人要會曉扞家，若袂曉扞家就要用枴仔扞。
擠時間多做事 樂當陀螺自轉
「早餐店一天收入，比我先生麵粉廠一個月薪水還多。」蔡雀美回憶往事得意寫在臉上。一天就24小時，為了擠出更多時間工作，她壓縮睡眠時間。為了做生意，甚至把不足齡的小兒子送到幼稚園，拜託老師寄讀。
一人扛下人妻、媳婦及人母等多重身份，看似高壓，但蔡雀美說，「出來打拚就袂當憂頭結面，再苦也不能表現出來」，「查某人要會曉扞家，若袂曉扞家就要用枴仔扞」。這些都是媽媽說過的話，意思是女人不好好持家，到頭來只能落得行乞，到時連野狗都欺妳，還得拿枴杖防身。
這些規訓看似傳統，但她自有詮釋。早餐店生意站穩後，她開始揪姐妹仔伴四處遊覽，開拓視野。那幾年跑過不少地方，「人家說美國簽證難排，我書沒唸多少，一個人跑去排隊，也是過了。」蔡雀美笑說，她還帶團去過巴拉圭、巴西，但最好笑的經歷在澎湖。整團人到飯店，行李卸好，上車往跨海大橋遊玩，只有她在飯店昏睡一天。
她習慣少睡點，擠出時間做事。那次在澎湖，昏睡到連跨海大橋也沒去，成了最深刻的記憶。不過昏睡僅偶一為之，她樂於當陀螺，不用外力也能自轉。5個孫子相繼出生後，為了解鎖阿嬤頭銜，她報名補校幼保科，連教養也從頭學起。很難想像，時下新手爸媽二打一都緊繃，她才148公分一打五，一人帶五孫還能跑遍廈門鼓浪嶼等景點。
可愛的老大人以照顧老人為樂
從新嫁娘拚到當阿嬤，蔡雀美現在到華珍早餐二代旗艦店，親手做養生豆皮，動作依舊熟練。她手拿鐵條輕勾，在滾燙豆漿表面掀起一層如薄紙的豆皮，稍晾片刻捲起下鍋酥炸，搭配自製泡菜，開胃爽口。這道養生豆皮跟上海養生酥餅、馬來西亞軟餅，成為招牌三寶。
其實早餐店從西點麵包到傳統大餅都有，品項逾50種。初次來若有選擇障礙，碰巧遇到蔡雀美，她會親切推薦，就像當年在老店招呼一樣。
問蔡雀美什麼都做不累嗎？她又把媽媽的話搬出來，老人家告訴她「做袂死，病會死；若欲做就要甘願，若毋甘願，會破病仝款會死」。這句其實是「甘願做、歡喜受」的意思，人人聽過，力行卻不簡單。
做到這個階段，如今她給自己的身份是「可愛的老大人」，每週定時到社區照顧關懷據點幫忙煮食，不定期家戶拜訪，照顧病苦老人家。「因為甘願做，攏毋破病。」蔡雀美笑說，老人家要自己顧身體，才不會讓子孫擔心。她沒什麼慢性病，這樣很好，還可以做好多年。
華珍早餐│屏東縣東港鎮中正路114號
出處：Amazing Pingtung 2023/6月號
Comments